康斯坦布尔:19世纪最伟大的风景画家之一,1776年生于英格兰的萨福克。擅长画故乡的树木、云彩、水渠等。
伦敦市长鲍里斯约翰逊日前在电讯报发表文章,讲述了一段英国油画大师特纳与另一位名家康斯坦布尔的往事,全文如下:
人们去美术馆是为了什么?去涤荡灵魂,或借艺术之名行约会之实,也或许临时避雨上厕所,可谁会想去目睹两位艺术大师间的勾心斗角呢?
那是1831年的皇家学院,画家们正为夏季的一场展览做最后准备。从地板到天花板,到处摆满了学院成员送来的油画。谁能hold住墙上最中间的那个位置,便是无尚嘉奖,否则,奇耻大辱。
在主展厅,只见一位头戴帽子身着闪亮风衣的大叔手握一把雨伞,这伞又好似像一把陪他走四方的剑。他有突出的鼻子和下巴,短腿一双。即便以那时的眼光看,也是短粗身材。非常像是狄更斯小说里粗鄙的车夫小贩。
他不是旁人,正是鼎鼎大名的特纳,一位极端自信的大师,“我是这个时代的雄狮!”他把这话挂在嘴边,那时,这头雄狮似在找寻自己下一个猎物。
他环视了整面墙,发现自己的得意之作“Caligula’s Palace and Bridge”已经不见,被一幅酷似巧克力盒子的灰色教堂画所替代,他剃刀一般的眼睛恰好瞄到取下他作品之人,这人当然也是这教堂画的作者。
不错,这人正是著名画家康斯坦布尔。两人相识已有近20年,康斯坦布尔公开场合对特纳极尽敬重,称赞他的作品有着“十分质感的视觉效果”。而他能够进入皇家学会也“据说”是拜特纳所赐。然而此时,康斯坦布尔利用自己职务之便将自己作品摆上墙,取代了特纳的画,这是一次赤裸裸的挑衅。
特纳当然毫不让步,康斯坦布尔只能极尽所能争取爬上道德制高点。
康斯坦布尔声称自己只是在履行自己神圣的职责,在那面墙上挂好的作品,然而问题关键是,特纳的画哪里不好?无论康斯坦布尔怎样强词夺理牵强附会,特纳总是说:对,我画的不好,那凭啥你把自己的挂了上去?
特纳开始记恨康斯坦布尔,目击者罗伯茨说,“康斯坦布尔当时看着我,像被抓现形的罪犯。”特纳转身离开,不带走一片云彩,后来他自己说,如果有什么感情,只是为“他”感到悲哀。
特纳的愤怒还有别的原因:在此之前,出身富裕家庭的康斯坦布尔形容理发师家庭长大的特纳“粗俗”,在那个年代,这样的言辞非常出格。康斯坦布尔对妻子十分忠诚,那个时候正每天穿一袭黑衣悼念他死去的妻子。而特纳则对婚姻天生排斥,他“恨所有结婚的人’,康斯坦布尔当然跟着中枪,特纳认为这种人从来没为艺术做出牺牲,他们背负庸俗无聊的家庭牵绊。
特纳的作品被挪到了一个非常不显眼的位置,时至今天,那幅画更是猫在角落冷暖自知。特纳对于油画的商业潜力有着灵敏的判断,他觉得自己不仅倒霉地撞上这么个对手,而恰巧这个对手的这幅画又有非凡的商业价值。他誓要复仇。
第二年,特纳的机会来了。康斯坦布尔展出了自己一幅呕心沥血10年完成的作品《Openning of Waterloo Bridge》。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康斯坦布尔擅长画些花花草草,然而,这次他挑战的是恢弘之作。不幸的是,这是特纳所长。(特纳不仅精于田园山水,也完成过如尤利西斯,特拉法加之战等宏大作品)
这类画必须有一个“英雄”,一个第一眼看去就会被吸引的亮点。《Openning of Waterloo Bridge》的失败之处在于:内容太多,围观的人群,彩旗,士兵,在一片闪闪发光的朱红与金黄之中,却没有焦点,没有“英雄”。
这幅画只是有一点混乱,但不幸的是,它的隔壁恰好是特纳一幅描绘“海景”的作品:只用了简单的灰色,展现了大海的壮美和真实,这个作品没有使用一丝亮色。
按照当时的规矩,康斯坦布尔还可以为他的画做修补,除去一些色彩和细节上的小瑕疵。这时特纳走进房间,冷眼看了看手忙脚乱的康斯坦布尔,到隔壁取来自己的调色盘和画笔,走向他那幅海景画,在一片深灰的中央涂上了比硬币略大的红点,然后离开。
然这时有人走进来,看到特纳的画,惊呼:这一朵红,在整片冷灰的映衬下,是那么生动夺人!康斯坦布尔画中大片的朱红都变得暗淡起来。
康斯坦布尔喃喃说道:他,来过,伤害了我。
在接下来的一天,特纳把这片点睛之红上了光泽,远远望去,生动如浮雕。特纳离世之后,1870年,莫奈来到伦敦,看到了特纳这幅画,遂去泰晤士河边凭吊了这位先人(特纳那幅画就是在这里画的),同时也在此取景,画了英国国会大厦。从这幅画起,莫奈的画开始呈现别样风格,渐成气候。
但不可否认的是,特纳是第一个打破禁锢之人,他开始强调“心”大于“形”,(原话是,你看到什么并不重要,你怎么看才重要)他才是真正的“印象派之父”。